第一百一十章是病秧子操心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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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歡一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，卻不曾想會安排的如此驚心動魄。
不過是將養了三五日，整個濱河便變了天。
滿身泥濘加血漬的小兵連滾帶爬的跪進軍帳，眸中充斥的全是血絲。
“太子，濱河怕是守不住了。”
正在研究地圖的謝清安聞言一頓，在一側抱著暖爐喝藥的清歡亦是一頓。謝清安的反應比她快了一分，蹙起了眉梢，看向他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原本散漫的南疆不曉得怎麽，忽然派兵增援西楚。潛伏在西楚軍中的兄弟探得消息，三日之後西楚便要出征後梁。濱河……難保。”
謝清安放下手中的地圖，“哦”了一聲，問他：“那個兄弟如何了？”
他垂下了頭，聲音裏壓了哽咽：“被西楚發現了……自刎而亡……”
謝清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回去休息吧。”
他應了一句“是”，便垂頭走了出去。
清歡放下手中的暖爐，臉色蒼白：“這麽快麽？”
阿昭說的月餘，到今日竟然只剩三日不到。
西楚對後梁，究竟有多覬覦？
“若是西楚與南疆合作，那後梁……”
謝清安只是瞥了她一眼，打斷她：“你一個病秧子，操心那麽多做什麽？”
病秧子斜了他一眼：“我操心什麽了？”
謝清安輕笑了一聲，擡腳向外走去：“你沒操心，是病秧子操心了。”
清歡：“……”
良久，她拿起放在地上的暖爐，神色有些怔怔。濱河是最後的防線，若是守不住，破國的命運終究是逃不脫。
她想不大明白，最靠近都城的是濱河，而駐守濱河的人數卻不及青城，是一個什麽樣的道理。
兵行險招也好，置死地而後生也罷，終究是抵不過腹背受敵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眨眼睛，已是三日之後。
天不過是蒙蒙亮，便可以聽到馬蹄踏地的聲音，像是天邊的驚雷，浩浩蕩蕩，像是要踏平這濱河之端。
清歡夾雜在士兵中，看著騎馬走在最前的謝清安，不曉得自己心口湧動的是怎樣的情緒。
幾個時辰前，他腳步匆匆的踏進軍帳。不過是兩日不見，整個人卻憔悴了不少。
他沈默著從箱子裏拿出護心鏡，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兩下，沈沈的笑了出來：“阿歡，這個護心鏡，我終究還是拿出來了。”
她看向他手中的護心鏡，莫名的覺得有些眼熟，好似是在哪裏見過。
他扭過頭來，對上她的眼眸，緩聲道：“這個護心鏡，是父皇的。父皇在臨行前交予我，說這個在戰場上救了他不少性命。不得已不要拿出來，免得壞了它的靈性。”
她恍然大悟，鼻尖卻湧上一股酸澀。她快步走到他的身前，擡起了臉，一時間語噎，不曉得應當要說些什麽。
他低低的笑了出來，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：“阿歡，回都城罷。”
她搖了搖頭，眼眶微紅：“我不。”
“這兩日，我與軍師商議了許久。戰線必須向前壓制，若是……也能為都城撤退爭取些時間。”
她擡眼望向他，問道：“那和我回都城有什麽關系？”
他擡手撫了撫她的額發：“師父在都城，你在他的身邊我也放心。”
她繼續搖了搖頭，語氣堅定：“我不回都城。”
“那回青城。”
“不。”
他嚴肅了神色：“阿歡，我不是在和你玩笑。”
“我也沒和你玩笑。”
“……”
她看向他手中的護心鏡，嗓音沙啞：“大哥，玉石俱焚這一招並不高明。”
“除了這個，我別無選擇。”他垂下眸子來看她，眉眼間是她少見的溫柔：“阿歡，你在想些什麽我都曉得。只是，你實在是沒有必要陪著我冒險。”
他松開手，語氣裏全然是威脅：“你若是不走，我打暈了找人拖你走，你信不信？”
說罷，便轉身大步向外走去。
她喚住他：“大哥，等你回來，我們一齊去吃酒好不好？”
他頓下腳步，回了一個字——
“好。”
寒風襲來，她用手抵在唇邊，輕咳了兩聲。與她並肩同行的士兵瞬間側目過來，黝黑而粗糲的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，問道：“小兄弟，看你臉色不大好，是不是身體不舒服？”
她放下了手，放低了聲調，回笑道：“還好。”
他收回了手，絮絮道：“聽咱們軍師說，再打這一仗，咱們就能回家了。俺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家了，俺娘一直盼著俺回家，找個媳婦，好好的過日子，再生一個大胖孫子。可是不行啊，俺家窮，就靠著軍中的那一點餉銀養活俺娘和弟弟，俺要是回去了，俺弟弟就沒法子讀書了，他是讀書的料。俺沒有文化，不能讓俺弟弟也沒有文化。”
他頓了頓，語氣裏帶了憤恨，咬牙道：“俺聽人說，軍中的餉銀不少。可，哪裏不少？”手指比劃了比劃：“就那麽一點兒銀子。”
她聞言苦笑了一聲，從國庫派發的餉銀確實還是不少。可是幾經輾轉，落入士兵手中的，只剩零頭。
大約是見她臉色愁苦，他寬慰道：“小兄弟，別老皺著一張臉。咱們太子說了，等咱們回去了，他拿全部家當，重重有賞。咱們太子是個好人，他把那幾個只會欺負人、吃軟飯的窩囊廢全都給趕走了。而且這兩個月，餉銀多了不少。”
她“唔”了一聲，眨了眨眼，逼退眼中的熱意。
大哥，你說等到凱旋，拿全部家當犒賞這些兄弟們。
那，要如何，才能凱旋？
半晌，她擡起手來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鄭重道：“那我們好好打，等太子的賞賜。”
“嘿嘿，等拿到了賞賜，俺就回家娶媳婦了。”
“那到時候別忘了請兄弟們喝喜酒啊。”
“肯定的啊。”
“兄弟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俺叫大壯，你呢？”
“唔……大歡。”
“……”
日光刺破雲層，淺淺的映在黑黃的土地上。一向平靜的濱河四下翻湧，卷起的浪花拍在地上，是摧拉枯朽的力道。
清歡捏緊了手中的兵，但願，一切都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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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是將養了三五日，整個濱河便變了天。
滿身泥濘加血漬的小兵連滾帶爬的跪進軍帳，眸中充斥的全是血絲。
“太子，濱河怕是守不住了。”
正在研究地圖的謝清安聞言一頓，在一側抱著暖爐喝藥的清歡亦是一頓。謝清安的反應比她快了一分，蹙起了眉梢，看向他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原本散漫的南疆不曉得怎麽，忽然派兵增援西楚。潛伏在西楚軍中的兄弟探得消息，三日之後西楚便要出征後梁。濱河……難保。”
謝清安放下手中的地圖，“哦”了一聲，問他：“那個兄弟如何了？”
他垂下了頭，聲音裏壓了哽咽：“被西楚發現了……自刎而亡……”
謝清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回去休息吧。”
他應了一句“是”，便垂頭走了出去。
清歡放下手中的暖爐，臉色蒼白：“這麽快麽？”
阿昭說的月餘，到今日竟然只剩三日不到。
西楚對後梁，究竟有多覬覦？
“若是西楚與南疆合作，那後梁……”
謝清安只是瞥了她一眼，打斷她：“你一個病秧子，操心那麽多做什麽？”
病秧子斜了他一眼：“我操心什麽了？”
謝清安輕笑了一聲，擡腳向外走去：“你沒操心，是病秧子操心了。”
清歡：“……”
良久，她拿起放在地上的暖爐，神色有些怔怔。濱河是最後的防線，若是守不住，破國的命運終究是逃不脫。
她想不大明白，最靠近都城的是濱河，而駐守濱河的人數卻不及青城，是一個什麽樣的道理。
兵行險招也好，置死地而後生也罷，終究是抵不過腹背受敵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眨眼睛，已是三日之後。
天不過是蒙蒙亮，便可以聽到馬蹄踏地的聲音，像是天邊的驚雷，浩浩蕩蕩，像是要踏平這濱河之端。
清歡夾雜在士兵中，看著騎馬走在最前的謝清安，不曉得自己心口湧動的是怎樣的情緒。
幾個時辰前，他腳步匆匆的踏進軍帳。不過是兩日不見，整個人卻憔悴了不少。
他沈默著從箱子裏拿出護心鏡，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兩下，沈沈的笑了出來：“阿歡，這個護心鏡，我終究還是拿出來了。”
她看向他手中的護心鏡，莫名的覺得有些眼熟，好似是在哪裏見過。
他扭過頭來，對上她的眼眸，緩聲道：“這個護心鏡，是父皇的。父皇在臨行前交予我，說這個在戰場上救了他不少性命。不得已不要拿出來，免得壞了它的靈性。”
她恍然大悟，鼻尖卻湧上一股酸澀。她快步走到他的身前，擡起了臉，一時間語噎，不曉得應當要說些什麽。
他低低的笑了出來，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：“阿歡，回都城罷。”
她搖了搖頭，眼眶微紅：“我不。”
“這兩日，我與軍師商議了許久。戰線必須向前壓制，若是……也能為都城撤退爭取些時間。”
她擡眼望向他，問道：“那和我回都城有什麽關系？”
他擡手撫了撫她的額發：“師父在都城，你在他的身邊我也放心。”
她繼續搖了搖頭，語氣堅定：“我不回都城。”
“那回青城。”
“不。”
他嚴肅了神色：“阿歡，我不是在和你玩笑。”
“我也沒和你玩笑。”
“……”
她看向他手中的護心鏡，嗓音沙啞：“大哥，玉石俱焚這一招並不高明。”
“除了這個，我別無選擇。”他垂下眸子來看她，眉眼間是她少見的溫柔：“阿歡，你在想些什麽我都曉得。只是，你實在是沒有必要陪著我冒險。”
他松開手，語氣裏全然是威脅：“你若是不走，我打暈了找人拖你走，你信不信？”
說罷，便轉身大步向外走去。
她喚住他：“大哥，等你回來，我們一齊去吃酒好不好？”
他頓下腳步，回了一個字——
“好。”
寒風襲來，她用手抵在唇邊，輕咳了兩聲。與她並肩同行的士兵瞬間側目過來，黝黑而粗糲的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，問道：“小兄弟，看你臉色不大好，是不是身體不舒服？”
她放下了手，放低了聲調，回笑道：“還好。”
他收回了手，絮絮道：“聽咱們軍師說，再打這一仗，咱們就能回家了。俺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家了，俺娘一直盼著俺回家，找個媳婦，好好的過日子，再生一個大胖孫子。可是不行啊，俺家窮，就靠著軍中的那一點餉銀養活俺娘和弟弟，俺要是回去了，俺弟弟就沒法子讀書了，他是讀書的料。俺沒有文化，不能讓俺弟弟也沒有文化。”
他頓了頓，語氣裏帶了憤恨，咬牙道：“俺聽人說，軍中的餉銀不少。可，哪裏不少？”手指比劃了比劃：“就那麽一點兒銀子。”
她聞言苦笑了一聲，從國庫派發的餉銀確實還是不少。可是幾經輾轉，落入士兵手中的，只剩零頭。
大約是見她臉色愁苦，他寬慰道：“小兄弟，別老皺著一張臉。咱們太子說了，等咱們回去了，他拿全部家當，重重有賞。咱們太子是個好人，他把那幾個只會欺負人、吃軟飯的窩囊廢全都給趕走了。而且這兩個月，餉銀多了不少。”
她“唔”了一聲，眨了眨眼，逼退眼中的熱意。
大哥，你說等到凱旋，拿全部家當犒賞這些兄弟們。
那，要如何，才能凱旋？
半晌，她擡起手來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鄭重道：“那我們好好打，等太子的賞賜。”
“嘿嘿，等拿到了賞賜，俺就回家娶媳婦了。”
“那到時候別忘了請兄弟們喝喜酒啊。”
“肯定的啊。”
“兄弟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俺叫大壯，你呢？”
“唔……大歡。”
“……”
日光刺破雲層，淺淺的映在黑黃的土地上。一向平靜的濱河四下翻湧，卷起的浪花拍在地上，是摧拉枯朽的力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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